【虐男主】雀然归 第一章
“你滚！把我的儿子还给我！！！”
白靖归从梦里惊醒。
不管多少次经历同样的梦境，他都无法适应女人的尖叫声。
开窗吹了吹初春清晨的冷风，白靖归略清醒了些。
他房间在一楼角落的客房，带了一个小小的洗手间。
洗脸刷牙，不管多少次用到这里，白靖归都会感激祁家夫妇竟然还愿意给他留个少爷的体面。
镜子里的男人脸色不太好，有些病态的苍白。
白靖归努力试了试把嘴角弯到合适的弧度，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——忽略眼神的话——看起来多少像是一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富家少爷。
最近公司的合作项目太赶，白靖归前两天刚熬了两个大夜，连续一周有上顿没下顿。昨天晚上又因为梦魇，只囫囵眯了一觉，现在还有点发热，实在是提不起精神。
其实他现在甚至都有点站不稳。
他抿唇，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。白靖归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，起码要看起来体体面面的——毕竟他惨兮兮也没人心疼，他们只会觉得他碍眼。
想着想着，镜子里就变成了祁慎言：“你不是想要替然然陪在我们身边吗？”
祁慎言一脸冷漠，像看一块垃圾一样扫了站不起来的他一眼，“祁家的儿子，不会在客人面前，连最起码的仪态都维持不了。”
笔挺的西装穿在他身上，干净利落，衬得镜子里的人身材匀称，君子如玉。
白靖归去厨房准备好早餐，跪在楼梯旁等着祁家夫妇下楼时，他讥讽地想
——当个奴隶还要什么仪态？
脑子里虽然这样想，但他还是规规矩矩跪着，脊背挺得笔直，双手老老实实垂在身侧。
还好祁家夫妇每天起床时间比较规律，白靖归没等多久，就听到楼上的脚步声。
白靖归低眉垂眼，沉声道
“先生，夫人，早餐已经准备…”
“啪！”
话还没说完就挨了叶蓉一巴掌。
白靖归愣了愣，没想出来是哪儿触了叶蓉的霉头，只好低头没说话。
叶蓉好像被他气得不清，见白靖归没反应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，又挥手扇了他两下。
白靖归默默受了，甚至动了动，把脸摆正方便她动手。
毕竟叶蓉狂躁症犯的时候，打几下都是轻的，今天看着不像是发病了，应该是他哪儿没做好，惹到她了。白靖归默默想，这会儿甚至还有心思庆幸，幸好不是祁慎言有狂躁症，叶蓉手劲小，打几下一会儿不至于肿的太难看。
他在这边想七想八，叶蓉却好像还是不够解气，她随手拿了一旁花瓶里插的藤制花束，抽的他后背见了血，渗出了衬衫才停手去吃饭。
白靖归满头冷汗，终于能喘口气，忍着痛克制着呼吸声频率，起身站在了祁慎言右后方。
他感觉自己有点不太好。挨了这几下竟然眼前就天旋地转的，不知道什么毛病，呼吸滚烫。
祁慎言本来在细声细语安慰妻子，白靖归迷迷糊糊，全部精力都用来不让自己晕过去了，却突然听到祁慎言开口
“白靖归，今天是什么日子？”
白靖归吓了一跳，快速过了过，但平时还算灵光的脑子今天却罢工了，他左思右想，实在想不起来，只能吞吞吐吐
“先生，今天…今天…”
叶蓉刚刚发泄了一场，却不见情绪有缓和，这会儿看白靖归说不出话，直接哭出声来，伸手抓他渗着血的后背，咬牙切齿道
“我就知道不应该留下他！就该让他去陪然然！这个杀人凶手！”
——然然…祁然…
白靖归本来正忍着疼，挨过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，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，一边想自己做错了什么，闻言好像被雷劈中了僵在原地
——今天是祁然的生日啊！
祁家和白家还要去扫墓祭拜，订了酒店要见面小聚——酒店还是他月前订的！他却记错了日子。
想通了这里，他就知道自己哪儿不对了——今天早上他抽了一条暗红色的领带。
祁然的生日和出事那天很近，就提前几天。每年祁白两家，都是在出事的那天祭拜。
大家默认这天是祁然的忌日。
今年因为叶蓉的病情不太稳定，改在了祁然的生日，白靖归又被公司的事忙昏了头，竟然忘记了。
白靖归如坠冰窟，虽然他从来不被允许去祭拜祁然，但这个失误显然是足够触怒祁家夫妇了，他也不能原谅自己。
毕竟十年前，是他害死了祁然！
他就是杀害祁然的凶手。
他噗通一声跪下，也不用叶蓉动手，他扬起手狠狠抽在自己脸上。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…”
他打这一下，可要比叶蓉打的几下加起来痕迹明显。这张脸要是不遮一遮，今天是别想出现在公司了。
一时间整栋别墅只有叶蓉一个人抽噎的声音。
白靖归机械地抬起手，一下下抽在自己脸上，他嘴里渗出血腥味，脸颊快速肿了起来，他却浑然不觉。
——废物，你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日子？
——废物！
他不自觉开始回忆起小时候的祁然。
小时候祁然那么乖巧那么可爱，没事就爱跟他乱跑。他到底为什么把人推下山崖？
他是不是那个时候就疯了？
他怎么没一起死了一了百了？
“处理一下，跟我去公司。”
祁慎言哄好了叶蓉，终于给了白靖归一道赦免令，白靖归浑身发抖，闻言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出神来答了声：“…是。”
默默起身朝自己房间走去。
“今天晚上你就别去了，白淞宏和颜敏说了不想见你。”
白靖归一瞬间浑身发冷，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，他想开口哀求，求求面前这个曾经也待他很好的男人。
他也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父母和姐姐了，今天是难得他能见他们一面的日子。
但他没有立场去。
是他爸爸妈妈不愿意见他。
“…好的，先生。”白靖归自嘲一笑，“那我下午去安排好就离开，不会出现在您们面前。”
他很快把自己收拾妥当，照常去公司做他的白特助。
白靖归戴着口罩来到自己工位上，收到了周围一圈哥哥姐姐七嘴八舌的慰问。
“白白这是怎么了？”
公司里的人不清楚他们这种豪门恩怨，几年前他年纪轻轻空降来总裁办，公司里传什么的都有。最多的就是传他是祁总的义子，毕竟有一些场合祁总会带着他去，别人当面叫一声义子祁慎言也不会反驳。
他的头衔其实是“特助”，这个岗位做多少工作，要不要做工作全是董事长说了算。大家都做好供个少爷来玩票的准备了。
可白靖归老老实实的，还帮他们分担了很大一部分琐碎工作。慢慢的他们也发现，董事长好像有意，把一些项目越来越多堆在他手里，白靖归也从不抱怨，对他们也没什么架子。
这一办公室的人都是真心喜欢他这个小弟弟。
“靖归，你还好吗？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？”
总裁办的秘书长周薇在祁氏工作有七八年了，在白靖归毕业之前，她还担任祁慎言的私人秘书。
她看见白靖归口罩边缘露出的一些红肿，心里透着不忍。
公司里传的五花八门，可她是清楚白靖归到底过的什么日子的。
刚来祁氏那会儿，有几次去祁家汇报工作，周薇不小心看到了几次，叶蓉是怎么把还是少年的白靖归打的爬不起身的。
虽然后来几年就没再见过白靖归，但白靖归三年前一出现在公司，她就明白这孩子绝对不是像大家说的那样，是个少爷空降兵。
谁家少爷过那样的日子。
“周姐，我没事的，就是有点过敏。”白靖归笑着哑声回答道，“这不是怕毁了我在大家心里如花似玉的形象，才把脸遮起来的。”
“快别说话了，我给你泡杯茶。”
周薇把他按在座位上，不忍心看他。
“谢谢周姐。”
白靖归笑笑道了谢，捧着杯子没喝。周薇也知道有人看着他不方便摘口罩，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就去工作了。
白靖归从心里感谢这些同事。在公司这一会儿是他唯一能喘口气的时候了。
把手里的工作大概整理了一下，之前的项目差不多了，只剩下最后一个，是祁慎言亲自敲定的和邻市一家公司合作的项目。已经谈了半年，最近差不多到了要两边高层协商的时候了。
白靖归想着让下面的人完善一下方案，把会谈的时间延后，毕竟他这鬼样子，一时半会见不了人。
他思绪越来越慢，终于挺不住，趴了一会儿。
再抬眼，是被内线电话叫醒的，已经快午饭时间了。
祁慎言叫他去办公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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